啾

请给我一碗海带汤 #锡宝生贺 #糖锡

生日快乐 永远快乐呀郑号锡

#1
  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郑号锡深深吸了口气，推开更衣室的大门。
  已经习惯这种长期缺乏睡眠的生活，纵使整整三天没怎么合眼，也还算精神，结束了最后一项手术，推开手术室的门，一如往常向一开门就迎上来的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送上手术顺利的好消息，因为长时间专注于手头工作不敢松懈而紧绷的脸总算得以放松，笑容也不熟练起来。
  解下白大褂，换好衣服，临关上储物柜前，瞥了一眼柜门内侧贴的那张合照，合照里自己傻了吧唧的蠢样还有旁边的人假装不情愿不自在地扯出的别扭的笑都让郑号锡忍不住露出小梨涡。

  那天照片里旁边这人终于转为正式医生时，自己为他高兴得有点儿过头，难得胆子大没大没小地揽着他，一手拿起手机嚷嚷着前辈我们合照纪念一下吧。他虽然挣扎假装发脾气说蠢死了不要但还是配合地笑笑伸手比耶。

  摸出大衣兜里的车钥匙，离开室内暖气的庇护进入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怕冷地缩了缩脖子，把脑袋尽量埋在刚刚意识到而手忙脚乱缠紧的围巾里，郑号锡加快脚步想赶快进到温暖的车内。
  “号锡，郑号锡。”
  即使隔着距离叫人也懒得抬高音量扯开嗓子，好像对于对方肯定能听到这件事有十足把握。晚上九十点的医院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空荡荡地响起闵玧其总是微醺带哑的嗓音，把名字的两个乃至三个简单音节，一个一个，吐得清晰又干净。

  郑号锡不知道，闵玧其这个习惯只是作用在他身上，对别人，该放大嗓门就得放大嗓门，否则还得多喊几遍得不偿失，对郑号锡，闵玧其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感觉，即使此刻是在嘈杂的环境里，郑号锡也能从千万种混乱的声音中，把来自他的那一句准确无误地认领出来。当然，倒不如说，郑号锡属于善于倾听又细心的那类人，即使说话这人不是闵玧其，他也总能贴心地捕捉，省去他人的尴尬麻烦及时作出答复。不过，闵玧其有时候狡猾地想，如果郑号锡听不清倒好了，说不定，能把他的小脑袋凑近一点，把耳朵贴过来，仿佛还是几年前那个刚刚来实习学生气重得很的小后辈。那时候明明闵玧其也还是个普普通通被前辈吆喝来招呼去的仅比他早来一年的实习医生，他却总特别恭敬，站在自己面前时微微低着头，但干起活来比谁都勤快，眼睛里满是灵气，小梨涡一露让闵玧其有点儿措手不及，端起前辈架子心里却控制不住地觉得可爱。

  脚步一顿然后停下来等，闵玧其就知道他听见了。
  “别开车了，待会该疲劳驾驶了。一起坐公车。”
  郑号锡的脸大半埋在围巾里，就仗着对方看不见，便嚣张大方地不出声地笑起来。这个前辈哥哥，自己也经常，加了三天班后还精神地很自个开车回家，而且也知道郑号锡长期习惯这样了即使再撑着开那么段路也不会出什么事的。摆明了：“金硕珍前辈又把你的车开走了吧。”

金硕珍是和他们同个科室的前辈，虽然买车了最近却总喜欢走路来上班，美其名曰是环保，其实是因为和郑号锡同届的金南俊车刚被这个破坏王弄出故障送去维修，每天不得不走路来上班，而金硕珍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一脸心血来潮地说“我也想走路上班，反正住挺近，做个伴呗”。这心思郑号锡乐得不去帮当事人揣摩，也不忍吐槽一句我昨天好像看见你在打听他家住址噢。
  但是每到某个金硕珍特别喜欢的餐厅出新品的日子，金硕珍就会向闵玧其借车，否则慢吞吞走路可是抢不到这家人气超高的餐厅数量有限又吸引众多吃货前来试吃的新品的。

  为自己的聪明自豪了几秒的郑号锡并不知道今天他的金硕珍前辈可是好端端地和金南俊步行在回家路上，并没有如他所料开着闵玧其的车赶在吃货的第一线。
 
  闵玧其没有作声，郑号锡便当作他默认，也不再戳穿下去，当个乖巧懂事的后辈，跟在他后面出了停车场。
  公交还没开出多久，看着窗外的闵玧其就感觉肩膀一沉，会心一笑，慢慢偏头果然看到坐在旁边的郑号锡被迟来的疲倦击倒，枕着自己肩膀睡得很香。是奋战在第一线争分夺秒的工作，连续运转几十个小时也来不得半丝困意，但一松懈下来就完全是沾枕便睡。这个道理闵玧其很懂，所以，虽然郑号锡完全可以控制自己保持清醒直到安全到达家里才感到困意是没错，但是早点让他休息，也是好的。而且，悄悄满足下自己那份，因为知道自己能让郑号锡安心他才能这样很快地放下紧绷的神经进入梦乡而莫名骄傲的私心。
  不止是这个原因。
  今天是二月十八日嘛。

#2
  第一次见到郑号锡的时候，闵玧其还是看起来乖软得不行的黑发，彼时的他并没有足够精湛的医术和盛名让领导不敢对自己经常换的各种鲜艳招摇的发色有微词。金硕珍刚对他说完“今天好像来了个新实习，你马上就是前辈了噢”没多久，打开门准备出去查房的闵玧其便见到了金硕珍口中那个比自己小一岁的新实习生。没料到门会突然推开而受惊，郑号锡连声道歉的样子和普通青涩的小新人没什么两样，所以闵玧其根本没有多看他几眼。一开始虽然被安排跟了同样的前辈金硕珍，但是值班的时间时有错开又常负责不同的区域，所以第头几个月的时候几乎没有打过照面，开始有比较正面的接触大概是两三个月后。
  因为这段病人特多，临时安排了好几天值班，适应得还不够好的闵玧其连续快三天只睡了四小时，好容易逮到可以喘气的几分钟空闲，自己事先准备的三罐都喝完了，想着要支撑不下去了去自动售货机再买罐咖啡。结果刚投完一半就发现口袋里已经没硬币了，离买一罐咖啡的钱还差一半，闵玧其皱眉火气有点儿上来，酸麻的脑袋差不多快炸了。
  叮叮咚咚硬币响，有人伸手又投了剩下一半的硬币，闵玧其诧异间理智还在地估摸是有好心人出手相助，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却按下了热奶茶的按钮。哐地一声机器乖巧地滚出一罐奶茶，那人蹲下拿起，然后把它塞到闵玧其手里。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热乎乎的触感暖烫着闵玧其冰凉的手心，热意顺着血管，迟钝地才有了反应。
  “你，我是想买咖啡的，这——”
  闵玧其不知该先说谢谢还是先来句你搞什么，但对方先抢答好似解围：“玧其前辈——啊是吧？那个，你喝了好多罐咖啡了吧，而且你又很累啦别再硬撑下去了，我先替你值一会儿班，你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再来吧。”
  不等回答就转身走，闵玧其“喂”了几句也没有回应，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恼怒，盯着他乖顺的后脑勺和一缕俏皮翘起的呆毛好一会儿，才抓乱自己的头发，想回去跟金硕珍问个清楚。

  “啊，号锡刚刚跟我说。本来他因为发烧得了厉害却还不休息被我强硬批了假赶他回去，结果刚刚又说什么，同是实习生的另外一个前辈已经加班了好多天，而他自己现在回家偷懒过意不去，硬是要再呆半天替你，让你休息一下。”
  傻。天真。
  听完后立刻冲出办公室的闵玧其本是准备了一堆不客气的话想要推给那个实习后辈，不是一点感激都没有，是很感激还有点儿暖，但是又很想抓着他吼。喂，这可不是善良不是什么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啊，你这发着高烧还要逞英雄，我才不需要感动啊，是太天真还是——
  走到病房，正低头记录着的郑号锡偶一抬头看见来势汹汹的闵玧其，眼睛忽地睁大，做出让他快去的手势，又露出腼腆的微笑。闵玧其本准备的一通要跟他讲讲别以为还跟学校一样那么天真的说辞全部咽回去，他迎上去，脸上一个不太熟练的、有些生硬但很有精神的微笑，伸手夺过郑号锡手中的病历单，对旁边的病人说：“这位医生换班时间到了，接下来我来为您看吧。”
  然后微微侧过脸，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音量说：“你烧得傻乎乎的在这儿反而容易出错，回家去吧。前辈说我再一会儿也能回去了，这一小会我还是能撑的。”
  郑号锡张了张嘴还想再挣扎几句，对方已经诊断完一个病人走向更远的病人，背对着自己，右手抬起来挥了挥，手里还握着那罐奶茶，大概意思是，谢谢你。

  ——是太天真还是太可爱。
 
#3
  被摇醒的时候还半梦半醒，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边问闵玧其边扶着座椅站起来：“我到站啦？”
  闵玧其无奈地抓着郑号锡的手，牵着这个刚睡醒迷糊得跟几年前一模一样的后辈，一边对司机说“您等会儿，还有人没下”一边赶忙下车。
  “到我家了。你家早就过站了。”闵玧其帮郑号锡紧了紧围巾，被迫又确认了一遍郑号锡已经比自己高一点了的事实，有点不满。
  “啊你刚刚怎么没叫醒我呢。”
  “因为想请你吃饭。”
  “好诶！”郑号锡一点也不客气。

  “等会，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吗？”
  闵玧其忍不住发笑，好像你就来过我家一次吧，竟然还记得路。
  “是啊，请你到我家吃。这个月工资没发，没法请郑号锡先生吃大餐。”
  “啊那只好勉为其难了。”假装失望的语气，可惜演技不过关，尾音雀跃得有点不对劲。

#4
  某天发现两个人回家搭的公交是同一路，属于郑号锡比闵玧其早两站下的关系。那时在医院食堂，正好同桌吃饭，郑号锡知道后眨巴眨巴眼睛，想说点什么却犹豫了，又重新低下头扒啦扒啦自己餐盘里的饭，一向吃饭的时候低头夹菜不说话的闵玧其抬头瞄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可以一起，如果你不讨厌。”
  “当然不介意！”
  可能觉得两人还不算熟，不好意思显得太主动太热切，笨笨地保持一点点距离，小心翼翼试探的郑号锡看得闵玧其有点不开心。
  虽然对于那种自说自话地贴上来的自来熟，闵玧其也应付不来，但是被这么小心谨慎地对待总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又不经意做了什么让后辈觉得害怕受伤的事情了。最开始因为他称呼自己前辈又恭敬相待而觉得有点儿高兴自顾自认为是把自己看得重要又特别，后来看到他对所有前辈都是这样又不快起来。闵玧其恼厌于自己情绪的忽高忽低变化太大，被人左右的感觉不好受又奇怪地觉得幸福。
  有一天在跟着金硕珍巡逻病房的时候，这个经常不太正经总爱说大叔笑话的前辈突然说了句“你知道下周三是什么日子吗”，以为又是什么大叔笑话的闵玧其根本懒得回答，前辈似乎被无视了很不甘心，就又重复了一遍，闵玧其才无奈地说不知道。
  “哇，闵玧其你也太弱了。”
  闵玧其抬了抬眉毛，继续写着病历卡。
  “是号锡的生日啦，你真是——得感谢哥啊。”
  下笔的劲儿突然太大，病历卡被划破了一道。

  “号锡醒醒。郑号锡？”
  “啊呜——咦？”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并且还特别大胆地靠在前辈肩上的郑号锡被摇醒的时候发现是这样的情况窘迫得脸红得不行，还在道歉就被闵玧其抓着手拉下车。
  张望了会周围情况，惊讶地说：“诶这不是我家那站啊——”
  “你坐过站了。”
  “啊你刚刚怎么没叫醒我呢。”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带点嗔怪的意味，郑号锡自己也意识到了连忙试图解释，但闵玧其打断了，用的是很理直气壮的一句“我忘了”。
  不好说些什么的郑号锡心里想着前辈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却没胆子说出口，自言自语地说着我得找找回去的站牌往回坐啊，却被闵玧其突然紧紧箍住手。
  闵玧其的手比郑号锡大一点，又是骨节分明的那种，此时用了不会痛但是绝对不容易挣脱的劲。觉得自己现在仿佛被男朋友拉住手不让走的小姑娘的郑号锡既脸红又有点气，本来就是个大男人还经常被夸很有男友力，现在却意识到自己被男友力了。对自己的想法不解又心烦。
  “去我家好吗。”
  郑号锡吃软不吃硬，这个明明很直球可却用了很温柔语气的问话一下子压下了他刚刚所有复杂的心理活动，不觉中脸又开始红了。
  “就，请后辈吃饭，虽然，虽然只是我自己做的而且我本来也不太擅长这个。”
  闵玧其平时总是树立一副让人不由得尊敬又害怕的前辈形象，这时候却像个要跟喜欢的人告白勇敢又羞涩的中学生。
 
  坐在餐桌前，两个人都正襟危坐。
  “那个，生日快乐，这是我自己做的海带汤。嗯，可能，不太好喝。”
  闵玧其小心地把碗摆在郑号锡面前，不敢直视郑号锡的眼睛，却感觉到他在听见自己送上生日祝福时明显吃惊地僵住身子。这算达到惊喜了吧。
  “谢谢，那个，我吃啦。”
  郑号锡拿起汤匙，尝了一口，被闵玧其紧张的目光追随着更加不自在。
  “好吃。”
  听见闵玧其自以为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郑号锡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其实非常咸。
  可还是觉得好吃。
  “我本来想自己做的，因为有诚意一点，但是实在太难了，就直接买了。”
  一个小小的蛋糕，被摆在郑号锡面前。

#5

  端着碗出来的时候，看见困得不行蜷缩在沙发上睡熟的郑号锡，心里有种情绪似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泛滥成灾。
  把碗先放桌上，伸手推推郑号锡。
  “先吃饭再睡吧。”
  睡眼惺忪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像上课打瞌睡被抓包的小学生。
 
  “今天的海带汤绝对不会咸了。”
  闵玧其把碗摆在郑号锡面前，和几年前一样，心怦怦跳，手心紧张得冒汗。
  看到是海带汤，其实早就猜到五六分还是有喜悦满足的想法悄悄支配郑号锡的内心。
  郑号锡笑起来，拿起汤匙。“那我来享受一下啦。”
  “啊超级好喝。跟我妈妈做的一样棒呢。”
  每次看郑号锡笑，都会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成熟嘛，心跳得这么快，和小时候翻墙逃课去排队买喜欢的CD时一样的。这种仿佛心里的每一块领地都郑号锡插上一个个小旗帜轻易攻下，丢盔弃甲的感觉却不太糟糕。

  还有蛋糕。
  “这回是我做的啦。”
  多了个语气词，整个句子也鲜活起来，让闵玧其假装镇定而勾起嘴角的模样显得像个拿着涂鸦求夸奖的小孩。
  “这个蛋糕好漂亮，真的是你做的？”
  “当然啦。我一直在练习。”闵玧其不满地撇嘴的样子像只被招惹的小奶猫。“比当初进步不少了。”
 
  “生日快乐，郑号锡。”
  “嗯谢谢，还有呢。”
  “我喜欢你，郑号锡。”
  “还有呢。”
  “跟我交往吧，郑号锡。”
  “好的，闵玧其。”
  闵玧其看着郑号锡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不由得又气又笑。
  “等太久啦。当初像傻瓜一样超级紧张又超级期待，以为你就要说些什么的。”
  曾经标榜眼力一流自那以后不得不开始自我质疑。
  “哦，那这个你有期待吗。”

  刚刚吃了一口蛋糕的郑号锡嘴边还都是奶油。

  “唔呜？”

  “嗯，果然店长没骗我，他们家卖的奶油的确甜又好吃。”
  闵玧其如果真是只奶猫大概会满意地弯起一点儿尾巴，呼噜呼噜地摇摇脑袋吧。